隔离日记2

COVID-19在安省社区传播肯定已经开始了,说不定明天就会公布。今天是依然让大家都在家呆着,social distancing。政府出台benefit,让这时候不能上班,又不够资格吃EI的人,可以获得生活上的保障。

一天在家,无事。还是不怎么能看进去书,在youtube上找到《鼠疫》的有声书,听了几个chapter,有点和现实太近,感到不适,想要读一些能让自己逃避现实的东西。

因为豆瓣上,日记被删了,所以想到,之前我会觉得,这里被删除了,我去别的地方好了,这里说不成话,我去别的地方说话好了。但渐渐发现,我去的别的地方,大多都开始使用英文(比如twitter),或者繁体中文,也就是说,国内中文网络空间上,我不能发言了,我无处可逃了。

而政治话语进入日常语言,对母语的侵犯,让人忘记如何说话,让人学着拐弯抹角地说话,学着用火星文,暗语来接头,让人无法直接表达批判的声音。

这让我想到一个故事,从前有个王国,以其国民的诗歌与音乐闻名于世,王国中每日欢声笑语,歌舞升平。但忽然有一天国民们都得了病,全部变成了哑巴,他们张着嘴巴想说话,却不能,想歌唱,却发不出声。于是他们只能沉默,整个王国变得死气沉沉。国王和大臣们十分担忧,他们请来各方名医巫师,试图治好人民的哑病。有一位巫师站了出来,说他有一种药水,只要让每一个人喝下去,病就能痊愈,但有一个副作用是会损害人的记忆。然而国王和大臣们顾不了那么多,下令给国民分发解药。人们喝了药,立刻就能够说话,记忆也没有任何改变或遗忘,整个国家又恢复了生机。

然而渐渐地,国王和大臣们发现,国民们虽然会说话,但不再唱新的歌,不再作新的诗。每逢节日,大家都在唱同一首歌,念同一首诗,歌声之刺耳,甚至引来邻国的投诉。国王和大臣们不知所措,只好找来之前的巫师。巫师说,您的国民们治好了哑病,但却因为药水但副作用得了遗忘病,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语言。他们虽然会说话,但那已不是他们发自内心的话语,诗歌和音乐本是由心而生,化作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的,但得了遗忘病之后,他们也就忘记了如何发自内心地表达。他们不再会表达爱,不再会表达恨,不再会表达不公平。只会鹦鹉学舌一样,呱呱乱叫,发出刺耳但空洞的声音。而这个病是不可治的。

得了遗忘病的人,是文革时候只会喊政治标语的人;得了遗忘病的人,是只会跟着口号喊武汉加油的人。得了遗忘病的人,要非常辛苦地,或许要花费一生,来重新找回被遗忘的,最重要的东西。


今天是春天第一天,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春天。

待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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